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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單身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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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之中,她哼起了那首《菩薩蠻》,於是那種傷感如潮水一般開始纏繞她,她心堣@動,這首曲子哀怨委婉,幾欲滲入骨髓,而那種回轉糾葛伊聲三歎的演唱風格似乎和自己熟悉的傳統劇有解不開的淵源,像是源於同宗。若是對某些樂句重新處理,效果應該不錯,似乎很合乎這次赴外演出的要求,忽然一陣激動,給劇團撥了個電話報了名。接電話似乎沒有心理準備,結巴了半天,才哦哦地挂斷了電話,她得意地扣下話筒。
演唱形式既然脫離傳統的模式,服裝和化妝似乎也應該有所創新,九九打開時尚雜誌,鋪天蓋地的都是捲曲的長髮,她忽然靈機一動,若是用相對袒露的服裝外加捲曲的長髮,演繹這首淒美纏綿的曲子,一定會出現強烈的視覺對比,不如先到髮廊做成捲髮,試試效果。
小舞臺上的九九似乎變了副模樣,捲曲的長髮覆過面頰,像櫥窗堛漁i品,憑空地多了幾分搖曳多姿,配著冷豔的晚妝,面部越發清冷,固執,似乎與台下的觀?菮堈}了距離。
踏出酒吧的時候,她忽然似虛脫了一般,緩緩向路邊走去,今晚的演出似乎因了頭髮、服裝,而變得彆扭和不真切,難言的感覺令她困惑不已。
她招了招手,車子滑靠過來,她把頭靠在後座上,閉上了眼睛,懶懶地報出地名,車子停下的時候,她掏出錢,“多少?”
司機回過頭,默不作聲。她忽然意識到了什?l,這輛寬敞的汽車,與平日乘坐的出租有很大不同,於是心慌意亂,{{低語,“對不起,我沒注意。”
男人仍然深深地望著她,“可慧,我終於見到你了。”
九九恍惚了一下明白過來,這又是一位認錯人的,真是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別多。她關上車門,彎下腰,“對不起,你認錯人了。”走進房間,站在陽臺上,她看到男人的車子仍然停留在原地,過了很久,才緩緩駛出視線。
望著鏡子媦翿x又陌生的面孔,她覺出隱隱的不妥。她如今竟然擁有了一副大?菢惜捸A忽然間有人像她,或者說她忽然很像某些人。只不過外表的變化對她的內心並無過多的影響,她依然是那個d明天的選拔演出發愁的九九。
城市的時代廣場是個二層立體廣場,傍晚去酒吧的路上,可以看到男女老少悠閒地漫步,音樂噴泉會奏響那些悠揚而熟悉的樂曲,繞廣場而立的是新百大廈、人民文化宮、博物館這座城市堻怞釵W的建築。
下午的廣場附近區域雜亂不堪,車輛駛入後,速度明顯降了下來。九九望著車窗外躥動的人群,額頭滲出了汗滴,d即將到來的預選緊張,恍惚間,她看到一條黃色的橫幅,挂在博物館的側門前,上面寫著某某書畫展,似乎有什?l東西在內心輕輕撥動了一下,她苦惱地皺著眉頭,卻怎?l也想不起來是什?l?
到了劇團,見到她的微笑,同事無一例外尷尬地避開,她大聲說,“我是九九啊!”嘩啦一下子圍過來一群人,上一眼下一眼地看著,似乎見到了最不可理喻的事情。於是,九九張開嘴巴,指著口中的蛀牙,“真的是我。”還有人半信半疑,她惱怒萬分,“他**,真的是我。”人群終於一哄而散,信了信了,這是九九原汁原味的話。
劇團請來的評委大都是戲劇界的名宿,報名的只有五個節目,能有一拼的似乎也只是一二個小有名氣的腕兒,她幾乎不在大家的考慮之內,外貌變了還算容易,功力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練成的。
九九抽到了5號,最後一個表演,她把自己關進化菻ョA對著鏡子化妝,打粉底、描眉、化眼,比平時的更d濃豔誇張一些,捲曲的頭髮蓬鬆地堆在肩上,最後穿上一條坦肩及地的演出服,內斂亦張揚。她站在舞臺內側,緊張地注視著臺上台下的人。
她上臺的時候,評委們大都心有所屬,看起來心不在焉。當如泣如訴的旋律響起時,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呆呆地凝視著舞臺燈光堛漱E九,時而輕訴,時而舞動,飄忽輕靈,不著人間煙火。
……
年時憶著花前醉,而今花落人憔悴。麥浪卷晴川,杜鵑聲可憐。
有書無雁寄,初夏槐風細。家在落霞邊,愁逢江月圓。
……
劇團堛瑣_撼她下臺就感覺到了,於是喜悅地跟大家道別,在劇團大門口,她看到那個白髮清矍的叫馬傅年的評委,“古曲新唱,誰的曲子?”
九九笑了笑,“我的朋友,是個醫生,叫柳望南。”
馬傅年掩飾不住滿臉的驚奇 “醫生?這是新曲?”
她好奇地問,“你聽說過嗎?柳望南!”
馬傅年困惑地搖搖頭,“這段曲子很特別,和咱們這個劇種早先流傳下來的某些段子很相似。”
九九吃驚地說,“是嗎?模仿的吧?我也覺得風格古樸。”
遠遠駛過來一輛車,看到從車上下來的男人,她猛然住了口,馬傅年搶過去,“興會,王總。”男人握著對方伸出的手,“不客氣,叫我王仲愷吧。”斜望著九九,對她笑了笑,“可慧,又見面了。”
兩人嘮了幾句後,馬傅年識趣地告辭。王仲愷面向九九,“可慧,很久沒見了。”
九九斜了他一眼,“您認錯人了,我不是可慧,我是九九。”說完拎著樂器盒,靠近馬路,揚起右手招呼出租,王仲愷追過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九九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心急火燎地說,“瑪雅。”老闆約了一個報社記者,定在今晚演出前採訪她,離約定時間已經不多了。
王仲愷拉開車門,“走吧,來得及。”
九九猶豫了一下,登上了車。他們一踏進瑪雅,酒吧老闆就親熱地跟王仲愷打招呼,給記者作了介紹,於是,九九幾乎立即後悔了與王仲愷的同行。記者開始熱切地跟王仲愷交談,她被冷落在一邊。
九九終於明白,這個把她認作另外一個女人的王仲愷是這個城市的名人。他的家族擁有一家房地{公司,數家酒樓、超市和一家劇院。作d達成集團的總經理,他在整個家族的地位僅次於董事長父親,是今年本市十大傑出青年的候選人。
記者的提問似乎是從王仲愷捐資助學、扶植戲曲表演與研究開始的,最後的著眼點卻停留在對方的婚戀家庭上。王仲愷夫妻恩愛、相敬如賓,令人豔羨。記者希望他能談談愛情長鮮的秘訣,王仲愷侃侃而談,雙方性情接近,相互溝通,都願意全身心地d對方付出,和諧是必然的。
九九心堣@聲冷笑,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就是不知道那個什?l可慧是哪路神仙。她拿著二胡施施然站到了小舞臺的追光燈下,於是嘈雜的聲音都遠遠退去,她獨自徘徊於那個孤獨的空間。
如預料中的一樣,王仲愷等候在她回家的必經之地,上車的時候,她說,“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什?l可慧,我是九九。”
他黯然地點點頭,“我知道,可慧不會拉二胡。”
車堛漁薵^有些不安,九九挑起話頭,“可慧是你朋友?”
王仲愷看著前方,“不僅僅是朋友,我想我愛上她了。”空氣媕捱延蛚侇P,“她走了,三個月了,哪里也找不到。每天晚上,我都在城市媢C蕩,沒有一點消息。”
九九沈默了,王仲愷竟坦然承認了這段戀情,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心堣洐侅敿_了憐憫之心,她{{地安慰著他,“也許過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他轉過臉來,“你說會嗎?”然後絕望地搖搖頭 ,“不會了,她走了。”
九九點著頭,“是個聰明的女孩,你有太太了。”
他苦笑著把車子停靠在樓下,“是的,沒有辦法。”
九九注視著汽車消失在夜幕中,耳邊卻似乎仍在回想著他歎息似地那句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反復念叨著,把身體浸在浴盆堙A忽然間怒氣上升,愛情算他**什?l東西,你他**有老婆就該規規矩矩地對人家,招惹小姑娘算什?l玩意。
忽然她定定地望著水中的左腿,就是原來的傷疤,後來植皮的部位,一激零,不相信似地趴上去瞧了瞧,忍不住發出一陣尖叫。
九九從浴盆婺鶗X來,簡單地抓過一件睡裙套在身上,開始撥電話,忙音忙音,終於,對方抓起話筒,她說,“柳望南,你快過來,我的腿……”顛三倒四地講述著,她聽到了柳望南急促地喘息聲,“我馬上就來。”
她的眼睛盯著那塊皮膚,一眨不眨,心理的恐懼卻與時劇增。濕漉漉的長髮濕透了睡裙,順著肩膀向下淌,身體下面的沙發慢慢地浸濕了,腳下的地板上汪著一小攤水。終於,響起了敲門聲,她撲過去打開房門。
柳望南看到水淋淋的九九,觸電似地後退了一步,又搶上來,直勾勾地望著她,猛然間把她摟進懷堙A“望蘭、望蘭……”聲音哽咽著,逐漸低沈下去,似耳語似夢囈。
九九感覺身體的溫度一下子降低了很多,冰冷陰涼,她粗暴地推開柳望南,大睜著氣憤和驚懼的眼睛,“你發什?l神經?他**你有病啊。”
柳望南依然癡迷迷地看著她,“望蘭,是我呀,我是望南啊。”
九九後退一步,他眼睛堛獐鰡★傍l火一樣籠罩著她的身體,她不堪重負,“誰是望蘭?我是九九,你他**醒一醒。”
柳望南越來越近,向她走著,“我是望南,你師哥啊。”他又一次伸出胳膊,在即將接觸到她身體的時候,九九揮出右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於是她看到柳望南熱烈的眸子猛然間暗了下去,似乎一下子清醒過來,頭髮蓬亂低垂著,“對不起,九九。”
她拉開陽臺門,於是樓下的燈光映入眼簾,濕熱的空氣立即包圍過來,睡衣逐漸風乾了,長髮上留下微微的潮濕,她覺得肢體疲憊至極,眼睛不自覺地酸澀了一下,掠過浮華的燈影凝視著深遠的幽暗,望蘭是誰?望蘭是誰?柳望南的師妹?
晚風撫過睡裙滑過她健美的小腿,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激零零打了個寒戰,忽然一陣恐懼,“我的腿。”
柳望南把她的左腿放到沙發上,打開牆角臺燈。他低下頭用手指輕撫著,專注地察看著,九九目瞪口呆,她的腿筆直光滑,柔軟修長,充滿著誘惑,一如平時。良久,他困惑地搖頭,“沒有啊,很正常。”
九九急切地辨解著,“不可能,剛才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臉因d訝異幾乎變了形,“他**,這是怎?l回事。”
柳望南安慰著她,“別緊張,沒事的。”
九九{{地,“可是……”
他不再說話,轉眼注視著琴盒,取出二胡,一臉癡迷,用手指輕撫,琴座、琴筒,仿佛看到了知己。九九斜斜地望著他,想起預選時的快感,不禁搶過二胡,“來,給你唱一段。”
她僂籉a拉動弓子,行雲流水一般,於是他的臉色寫滿了驚奇,少頃便和她一起輕輕地哼唱著,這首淒美的《菩薩蠻》竟然有了一絲喜悅。
“年時憶著花前醉,而今花落人憔悴。麥浪卷晴川,杜鵑聲可憐……”
曲子停下來的時候,柳望南笑了,“你改動了一些,很好,比原來的開闊流暢。”
九九忽然臉色煞白,放下二胡,緊張地盯著左腿,柳望南湊過去,雙手握成了拳頭,骨節變得突出,臉色呈現出殘敗之色,“不可能,不可能,怎?l會這樣?”
他轉眼望著她,“我不相信,不可能會這樣!”
九九看到這張痛苦和惶恐的臉,心堻熊M放鬆了,“我會死嗎?”
柳望南像是自言自語,“我不會讓你死,我欠你太多。”
她的大腦似乎轉入混沌狀態,“這是癌症嗎?是皮膚癌?”
柳望南搖了搖頭,“不是,也許比癌症更可怕。”
九九的心忽悠沈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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